马斯克、贾跃亭、李斌们陷造车困境


2018-10-12 15:52 来源:新京报

  马斯克、贾跃亭、李斌们陷造车困境
  新能源车光环背后,资金危机、技术危机、量产危机、控制权危机轮番上演

  国庆节最后一天,恒大和贾跃亭“谈崩了”。10月7日晚间,恒大健康发布公告称,贾跃亭欲撕毁合约踢恒大出局。贾跃亭旗下FF公司在10月8日发布公告称,恒大在协议有效期内未履行其支付款项的承诺。恒大和贾跃亭“互撕”,使得FF的造车梦被蒙上阴影。

  10月9日,已在美股上市的蔚来汽车获得特斯拉股东投资,当天股价大涨22.35%。蔚来汽车作为中国新能源汽车第一股,也成为继特斯拉之后,全球第二家在美国上市的电动汽车企业。不过此前蔚来汽车因出现各种故障报道股价一度大跌,创始人李斌面临着现实难题。

  与此同时,新能源汽车的开山鼻祖特斯拉,却因创始人埃隆·马斯克在8月的“私有化乌龙”而导致股价大跌。马斯克面临涉嫌证券欺诈等指控,并遭多家空头做空,股价大跌。

  十一期间,何小鹏的小鹏汽车则在纽约时代广场大打广告。在国内,小鹏汽车亮相上海浦东国际汽车展览会。风光背后,何小鹏在一个论坛上公开谈到了焦虑。

  马斯克诉讼在即,贾跃亭远赴美国,李斌高开高打,何小鹏低调前行。四个新能源车的吃螃蟹者面临相似境遇,他们是梦想家?还是赌徒?

  创业人生

  四个造车的70后男人

  新能源汽车是场豪赌,其中最著名的赌徒,毫无疑问是特斯拉CEO马斯克。

  出生于1971年的马斯克,掀开了赌局的第一幕。此后,70后中国门徒们紧随其后,展开了烧钱大战。

  1971年,马斯克出生在南非政治行政决策中心比勒陀利亚城郊富人区。两年后的1973年,贾跃亭出生于吕梁山脚下的小村子,1974年李斌在安徽大别山农村出生,1977年的何小鹏出生于湖北黄石。

  贾跃亭、李斌与何小鹏很难想象,在地球的另一边,马斯克10岁就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台电脑,12岁就发表了自己开发的游戏代码,闲时马斯克和兄弟姐妹们乘着外公的私人飞机旅行。

  山西吕梁山脚下、山西省临汾市襄汾县的一个小村子,贾跃亭经常被亲戚们叫做“亭娃子”、“牛娃”,他和玩伴们凑在一起,喜欢打打扑克、下下象棋、逃个学。

  17岁那年,马斯克离开南非,至加拿大就读于皇后大学,随后辗转来到美国获得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位,在这里马斯克获得了自己的科技商业启蒙。

  在李斌自小生活的安徽大别山区,牛是当地重要的生产资料。小学五年级之前,李斌经常要帮外公放牛。外公是四里八乡贩牛的好手,最拿手的是知道货源,在牛不太好的状态下用低价买过来,之后回家养好了再卖出去。而少年李斌是外公的劳动力,负责“包装”找到最肥沃的草场,带着牛去吃个饱,再一头不落地赶回来。

  外公给李斌最为朴素的商业启蒙:低买高卖,用最少的钱赚最多的钱。

  2010年6月29日,马斯克带着一路跌跌撞撞,还未大规模量产的特斯拉走进了纽约证券交易所,并获得了戴姆勒和丰田各自5000万美元的融资。5个月之后,李斌也带着易车网敲响了纳斯达克的钟声,大学起就连续创业的李斌,熬过了负债400万的寒冬,成为了亿万富豪。

  和从大学时期就连续创业的马斯克和李斌相比,1977年出生的何小鹏创业动机更为简单,南下广州打工的他,为了多挣钱而创业,按他自己的说法就是出于“贫下中农”的“嫉妒”。

  翻开何小鹏的履历,他是UCWEB的技术创始人,互联网圈内最优秀的产品经理之一。他联合创立的UCWEB,在2014年被阿里巴巴用超过40亿美元的现金加股票宣布正式并购整合。而这宗交易,创造了当时中国互联网史上最大的并购纪录。

  前赴后继

  马斯克的“中国门徒”

  为了一个疯狂的造车梦想,有人选择All in。

  2003年成立、2010年上市的特斯拉开创了新能源汽车的豪车时代。2017年,特斯拉在中国卖出的汽车中,每四辆就有一辆在北京。马斯克的中国门徒们,都是特斯拉的第一代车主。他们All in电动汽车的梦想都离不开特斯拉。

  “它把全世界的汽车行业都带入了电动时代。”贾跃亭曾这样说过。2016年4月,贾跃亭在当时名为乐视中心的五棵松体育馆,宣布造车,要“为梦想窒息”。

  一年后的2017年12月16日,北京五棵松体育馆,在同样的位置,李斌带着蔚来的首款量产车NIO ES8来到现场。对李斌而言,特斯拉打开了一扇门,“让我们看到了电动智能车的发展方向。”

  2014年底,因在自家阳台拍了一张雾霾极为严重的照片,李斌决定创办蔚来汽车,定位国际化智能汽车公司,对标美国的特斯拉。

  2014年11月,李斌注册了上海蔚来科技有限公司;次年,上海蔚来汽车有限公司成立。随后,资本进场,共计五轮,融资过百亿……蔚来乘风起,其扩张速度比起当年的特斯拉,有过之而无不及,李斌也因此被称为“中国马斯克。”

  何小鹏的造车梦,同样受到了马斯克的启蒙。

  2014年6月,特斯拉对外开放所有专利,鼓励其他企业开发电动汽车。特斯拉的开源让何小鹏看到了进军电动汽车领域的可能性。那时UC刚被阿里收购,何小鹏在经验与财富上都获得了丰厚的积累,加入到了投资人队伍中,正在积极寻找新的投资方向。

  在马斯克访问阿里的一次活动上,何小鹏问马斯克关于专利使用的问题,马斯克说了一句“你们可以拿去用,但是怎么用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。”从那以后,何小鹏就开始着手创办小鹏汽车。

  马斯克的每一个中国门徒,都期待自己能够超过他。在接受采访的时候,何小鹏曾说,埃隆·马斯克现在比我厉害,但是未来我可能比他厉害。

  接受路透社采访时,贾跃亭说,“我要超越特斯拉,虽然会被嘲笑。”

  资金黑洞

  200亿起步的“超级赌局”

  四个出身截然不同的人,却有着相似的经历,也因新能源汽车的行业变幻,正在面临相似的问题。每家公司都在以自己的速度急速扩张:很缺钱,很缺人。

  汽车行业百年历史,在造车的环节上做颠覆几乎是不可能的,但在研发和用户体验方面,新型的电动汽车创业公司有自己不一样的道路。

  2017年3月17日,特斯拉获得腾讯17.78亿美元的投资后,市值达到452亿美元。当天,年仅14岁的车企特斯拉离百年车企福特的市值仅差12亿美元。但特斯拉负债水平始终高企,截至2018年6月30日,特斯拉总负债达226.4亿美元,总资产负债率81%。马斯克也几度濒临破产。

  在2017年6月28日的乐视股东大会上,贾跃亭表示,“非上市体系的资金问题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”,正式将乐视的资金危机公诸于众。7月,贾跃亭出走美国,“下周回国贾跃亭”成为大家对于这个曾经倡导“蒙眼狂奔”和All in的创业者的嘲讽。

  在短短一年中,孙宏斌的150亿就打了水漂,贾跃亭及其姐姐贾跃芳已经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。

  6月6日,浙江吉利控股集团董事长李书福在一次演讲中提出了“造车新门槛”:“过去我说造汽车没有几十亿、几百亿的投入,很难形成可持续发展能力。但是今天,我认为这个数字,没有几百亿、几千亿的投入,要在汽车领域有所作为几乎是不可能的。”

  前有特斯拉,后有蔚来,都被华尔街看空,上市后的股价坐上了过山车。苦于频频被做空的马斯克,想退市而不得。好不容易上市的蔚来,上市之初暴涨80%成中概股“妖股”,不久就暴跌“破发”。

  9月12日,蔚来在纽交所上市由6.84元开盘,迅速攀升至9.23美元高位,蔚来市值则飙升至92.3亿美元,到第三天则飙升至12.35美元,到第四天则上涨至13.8美元,让蔚来总市值超过120亿美元,其上涨幅度超过80%。

  上市之前,蔚来汽车的拟募资额经历了从最高18亿美元到15亿美元,最终10亿美元的连连下跌。截至10月7日,蔚来股价“破发”至6.26美元,市值64.23亿美元,而10月2日曾跌出最低5.92美元。

  其招股说明书显示,从2016年至2018年6月30日,蔚来的总收入为4599万元,总营业费用达到了107.42亿元,净亏损109.2亿元。截至6月30日,蔚来汽车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和限制性现金共计44.80亿元,不足45亿美元。

  股价的波动,让特斯拉和蔚来的资金压力均持续加大。数据统计,特斯拉每天要花费7500万美元,到如今尚未盈利。对于蔚来汽车的盈利规划,李斌也坦言,“蔚来还是一家年轻的公司,盈利依然需要时间,但是团队对未来的财务发展有很好的规划和信心。”

  从2015年到2018年,新造车企业掀起了融资大战,目前威马、蔚来、小鹏居于前三。小鹏汽车在完成A+轮融资之后,何小鹏曾感叹:“以前看别人做车觉得100亿太夸张了,现在自己跳进去才知道200亿都不够花。”

  威马汽车创始人沈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,新造车企业融到200亿元的启动资金仅仅是拿到了上半场的入场券。沈晖说,新造车企业未来的总投资可能要达到四百亿元。如果在花光两百亿之后,还不能做到维持自身的现金周转,那么新造车企业将陷入危境中。

  造车游戏,确实是一个资金黑洞,而盈利,尚无具体时间表。

  豪赌代价

  押上身家拿控制权做赌注

  无论是马斯克还是他的中国门徒们,都非常焦虑。只建立技术壁垒、实现量产、如期交付,才有可能做平资本游戏的杠杆,保证自己对公司的控制权,在智能汽车行业站住脚。

  每一个赌徒都在这场赌局中下了重注,押上身价拿控制权做赌注。

  今年1月,马斯克曾表示在特斯拉市值1000亿之前自己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报酬。在8月8日宣布考虑启动私有化之后,特斯拉的股价从389美元跌至261美元,市值蒸发超过200亿美元。距离1000亿美元市值,马斯克还差五百多个“小目标”。虽然由于此前的创业经历中,马斯克多次被排挤至外,在此后几家公司中,马斯克格外注意公司的控制权。因私有化乌龙而惹上麻烦的马斯克,在美国证监会的压力下,马斯克卸任董事长,被外界认为特斯拉的马斯克时代告终。

  为造车远走美国的贾跃亭,让孙宏斌失去了165亿,自己和家人都成了“老赖”。一度被曝光造车是骗局,却在6月25日获得恒大集团间接投资,许家印以67亿港元,成为FF的第一大股东。同时,在此次交易中,贾跃亭提出的条件是锁定FF的CEO15年。

  同时,贾跃亭作为创始人和CEO,则享有“1股10票”的权力。对赌的条件是FF要在2018年底之前兑现首批电动车量产交付的承诺,否则贾跃亭将失去上述投票权和实际控制权。

  恒大之于贾跃亭,就像阿拉伯主权基金(PIF)之于马斯克。对贾跃亭来说,这却是一场豪赌:签订对赌协议的老贾,如果半年后不能量产,那他可能就会失去FF的实际控制权。

  在蔚来、小鹏所有造车新势力都还没有批量交付的情况下,让公众相信FF做好量产的准备并不容易。

  “蜜月期”还没过,10月7日晚间,恒大健康的一则公告却将双方的“不睦”公之于众。根据公告,恒大支付给贾跃亭实际控制的法拉第未来(下称“FF”)8亿美元已基本用完,并要求恒大再提前支付7亿美元。同时,贾跃亭方面已于2018年10月3日在香港国际仲裁中心提出仲裁,要求剥夺恒大作为股东享有的有关融资的同意权,并解除所有协议。

  新京报记者此前报道,8亿美元用完之后,贾跃亭方面有再融资的需求,或有新的接盘方,贾跃亭方面不希望恒大一家独大,意欲通过融资稀释恒大控股权。至于提出仲裁,则可能涉及控制权争夺,不排除是贾跃亭在难以如期兑现量产承诺、可能失去控制权的背景下走的一步险棋。

  交付博弈

  产能危机下谁能续命最久?

  “我们是‘真交付’,这次全都是私人用户。”

  这是9月18日,在距离威马汽车EX5产品上市交付大会还有10天的时候,威马汽车创始人沈晖接受媒体采访时着重强调的一句话。

  大批量交付对新能源汽车行业仍然是一个难题,无论是大洋彼岸的马斯克和贾跃亭,还是李斌和何小鹏,都在为产能和交付头疼。

  在不久之前,蔚来汽车宣布首批交付500辆产品时,沈晖曾不客气地指出其交付“掺水”,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交付,“交付给自己的员工有什么意义?”沈晖此前在公开场合这样说道。

  而这个质疑也引起了业内的轩然大波。与蔚来宣称的订单数几乎相当,威马现在收获了超过一万个订单。

  交付关系着每一个新能源汽车公司的命运。产能决定交付,交付才有现金流,否则就得一直靠融资抵债。

  特斯拉近年一直处于“产能地狱”,目前还有几十万Model3没有交付。2018年6月,特斯拉单周产量突破5000辆,7月各周产量保持在这一水平。特斯拉希望8月底能达到单周6000辆。

  此前特斯拉发布财报显示,第三季度总共交付83500辆电动汽车:55840辆Model 314470辆Model S,以及13190辆Model X。换个角度说,仅在第三季度,交付量就超过2017年全年交付量的80%,并且所交付的Model 3几乎是之前几个季度总和的两倍。

  但是,如果2018年全年销量将突破20万辆,其中Model 3占一半。2018年保质保量交付10万辆Model 3,2019年交付其余40万辆订单中的大部分,特斯拉才能渡过此劫,在2020年才有希望实现盈利。

  蔚来预计在今年年底交付1万辆,而就在美东时间10月8日,蔚来汽车股价进一步下跌,跌幅为3.51%,收盘价为6.04美元,相比9月13日的11.6美元,股价距离高点几近腰斩。

  目前蔚来汽车的主要竞争对手小鹏汽车、威马汽车等今年年底才能交车,另有很大一部分仍停留在“PPT造车”阶段。而截至2018年8月28日,蔚来ES8已经生产了2200辆,交付了1381辆给用户,其中ES8的8月份交付量为900辆,7月份交付381辆,6月份交付100辆。

  之前的赌约中,小鹏汽车表示今年不可能有新势力交付10000辆。而眼看2018年即将进入最后一个季度,能不能交卷俨然已经成了优差生的分水岭。

  有消息称,FF首款高端车型FF91已运抵北京。但事实上,在造车新势力的多款产品已经纷纷上市的时代背景下,这辆FF91已经很难吸引足够的注意力,大家更关心的是,FF年底前能量产吗?

  “赌徒”们不能停下来,即便知道这个模式很难长期维持,即便其盈利模式还无法确定,他们也必须撑起这个故事。因为如果没有这个故事,这些“造车新势力”就马上变得不那么吸引人了,不吸引人就意味着,融不到资,而这才是最致命的。

  2018年只剩2个多月,留给他们的时间,已经不多了。

  新京报记者 任娇

  (原标题:马斯克、贾跃亭、李斌们陷造车困境|贾跃亭|造车|特斯拉)